3/08/2007

读尼采-论“世界的逻辑化”

按:尼采下面这段讲对世界的人化逻辑的文字,我早已译出;今日有必要再贴一回,一是看到现有汉语对此段的翻译,说实话,我并不感满意,几处关键处反而译得不明白了;二也是主要的,要借此说说我们常看到的某些社科哲学的著述行为,或者反过来,我们借助这样的著述行为反观尼采,或可有针对性地加深我们的把握——这倒不是在想借尼采怎样怎样,对我们来说,认识即便是尼采之后今天人们的认识或知识状态的品质,这才是主要的:怎么认识呢?就是象这种社会式媒介——文本、著述——间的互动!】


尼采:论“逻辑的虚假性”
多奇 译


“个体”以及“类”的概念都同样是虚假的,并且都不过是视觉假相上的。“”仅仅表达出这么个实际事情,即:许多相似的事物在相同的时间里出现,而且它们继续增长和自身变化的速度在一段长时间里减慢了:其结果,它们实际上的微小延续过程和增长状态并未特别被我们注意到(——某一发展时期,此时这种自身发展运动并不呈现其可见状态,以致它显得是已达到某种均衡状况,以及造成一种虚假的表象,所谓现在已抵达某个目标了——也就是认为在发展进程中是有过某个目标的……)

形式被视为某种持久不变的东西,所以就被当成某个更加宝贵的东西;然而,这种形式纯粹是由我们虚构的;而且,如果说我们还如此经常地“获得了同一种形式”,那这并不意味着,有这同一种形式存在,——毋宁说,实际出现的总是某个新的东西——只不过倒是我们,是在做相同比较的我们,由于此一新东西与原先旧东西相似而把前者囫囵般地换算到“形式”这个统一性下了。就仿佛有某种类型是可以被我们抓住的,而且,它就好似在事物形成过程的前面飘荡,并且是包含在这种过程里的。

形式、种类、规律、理念、目的——在凡此种种方面,我们都一律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这就是某种虚假的实在性正被建立在某一虚构之上:好像事件活动(das Geschehen)在其自身内就含有某种服从性似的,——此处,我们已经在这种事件生成过程中做了某种人为的划分,区分出了所发生的某事某物和这种发生事件对之自行遵从的凭什么(但是,这个某事某物和这个凭什么都不过是由我们依据对我们的形而上学逻辑独断术的服从而设定下的:它们决不是“实在实情”)

对构建概念、种类、形式、目的、规律——所谓“一个同一事况的世界”——这一必需化,我们不应这样来理解,似乎我们靠了它就真的有能力固定住真实的世界;而是应视它为这样一种必需,一种要给我们自己营造一个世界的必需,依寓于这个世界,我们的实存才得以可能——我们凭此必需而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对我们来说可计算的、已被简化的、易于理解的等等诸如此类的世界。

这同一个必需状态始终包含于由知性支持的寻思意义的活动中,——正是这样的简化活动、粗糙化活动、划分重点和十足虚构,正是以它们为根据,一切的“再认识”,一切的能够-让自身-得到-理解才立稳了足。我们自身的需要把我们的感觉如此精确化了,竟至这个“相同的现象世界”一再发生倒错,并通过这种倒错已拥有了现实性的假象。

信奉逻辑,我们这种主观上的必需状态仅仅说明,在逻辑学本身进入我们的意识很久以前,我们所做的全不是别的,而是把逻辑预设安插进事件发生里:如今,我们是在事件的活动中找出这些预设来——我们已不再有能力另做他事了——而且,我们现在误以为,这种必需状态给我们担保下了某种揭示“真理”的东西。我们成了这样的人,在我们花了最长的时间做完相同、粗糙和简单化活动后,我们制造出了“事物”,制造了“相同的事物”,制造了主语、谓语、行为、客体、实体、形式。

世界在我们看来是逻辑的,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先就把世界逻辑化了

——尼采:《1885——1887年遗稿》,KSA全集/卷12/9[144](97)

对于丹、易中天该不该有种严肃科学的要求?

一、

——我们人文科对于解释学的滥用实际给任何阅读中的误读、歪曲之举提供了负面支持:解释的相对化并不是在否定解释本身;

——汉语之间和汉语与他语之间,是从何时起开始彻底丧失学习他人说话能力的?——严格地说,就是从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传来马克思主义始至今!

——今日汉语者不乏本身就暗藏专制政治之立场,他们却要求读者对他们持民主政治地-解释学式地阅读,这是人文哲学科业内的又一大腐败和自毁!

二、

——对这样的辩护(指于、易二人的讲座或署文根本算不上学术,也没按学术的要求来定位),我个人认为:于丹、易中天好像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吧?那么,在大学里的教授、讲师、助教即便在课堂上讲座,是不是也该“按学术的要求来定位”呢?

那种对大学教师说的“人家的讲座根本算不上学术,也没按学术的要求来定位”/“易中天的那个也不算,只是讲历史故事罢了,或者是对历史故事的个人解读”,我认为是中学教师做的事情,“对传统文化的快餐式传播还是有其价值的,就是让更多人有欲望去读论语”这是我们或是作为教师,或是作为自由作家在做中学、或技术专科学校阶段的事情,一轮到大学,在今天就是在科学意义上的学术操持了,哪怕行政管理、党政管理也得给我管出个大学水平来!

这么说,并不是在贬低中学教育,或一般地贬低社会传播下的教育普及,当年黑格尔就当过中学校长,但其时还不是大学教授,精神现象学还是可以写的,那是他为当教授写的;当了教授后并不是不可回报中学,但那时就是以教授专家的身份了;

今天,在我们这里是个什么情形呢?——中小学教师不写文章或书,而是把学生当文章或书来写;大学教师倒是文章或书满天飞,却把它们当利益、当政治、当职称,但就是不当科学来写;

于丹、易中天是在做中学就该做的事情,他们这样已是抢了中学、自由作家的饭碗,而荒废了或毒害了大学的讲座讲堂!

——于和易的作为,学界人应该站出来说说,但不能像这样又搞——博士签名,这样的举动恐怕是赔上自己一并搞笑了;

我们现在需要做做针锋相对的事情,不认可这么读书的博士研究生们不妨也读读《论语》或《庄子》,哪怕撰文挑挑于在哪里读错了也行;我觉得,在这个领域里做研究的人应该着急一点,于教授这么一读,很可能就打着引导大众的口号促进一种风气了,最后要扭转也难,就像现在在我这行当里尼采的被读,明明是误读、利用地读、歪曲地读、未读懂,却说就该这么读——解释学地读,最后是尼采已经面目全非、真假难辨了——瞧着吧,此风不刹定会愈演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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